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启功先生是国学大师，是教育家、历史学家、古书画鉴定家，但由于其书法上的名气太大，世人大都以为先生只是个大书法家。启功先生的一生颇有传奇色彩，他只有中学学历却终成一代学者。他幼年失怙，家境中落，自北京汇文中学中途辍学后，发愤自学，先后师从贾尔鲁、吴熙曾习书画，从戴绥之修古典文学，后来更拜陈垣为师。启功先生是一代宗师，写他的评论是件非常困难且费力不讨好的事情，就连给这篇小文，起个合适的标题都很难，笔者就借用《论语》中孔子学生论孔子的一句话“仰之弥高”和启功先生的一本传记名“国之瑰宝”，作为标题吧！
启功先生是当代文人书风的代表人物。他的书法走着一条传统的古典化路子。启功书法具有一种洵洵儒雅的书卷气和恬淡从容的古典氛围，他的书法可用“雅、清、简、静”四字概括。先生于书法一直是沉浸在简牍一脉的“帖派”传统中，其于二王、智永及董其昌着力最深，其书法的成就主要在于行楷方面。启功的弟子、南昌大学中文系主任文师华认为，启功书法深得三位古人的精髓:承欧阳询、柳公权学养的是结构，“内紧外放、字虽长但中间收紧”，而学董其昌的则在笔画，“笔画较细，但比董的要显得刚劲，启功先生常说董的笔画更柔，他若写快些就像了。”由于他的书法自成一体，且规范美观，因此现代印刷体便有了“启体字”出现。这虽然是世人对启功书法的一种认可，但同时也应该看到，启功先生的书法始终以一种近乎固定样式面世，确实显得单调和缺少风格变化。附带着今人学启功体的人很多，市场上启功先生的书法赝品也很多。
笔者少年时就特别仰慕启功先生，直到90年代初期，才第一次见到启功先生的书法墨迹，那是笔者去北京旅游，专门去荣宝斋拜赏了先生的作品。记忆中是先生写的一副六尺对联，内容忘记了，字却记得很深刻，那么的古雅、娴静，带有一股扑面而来的书卷气。旁边还有副沙孟海先生的字，沙孟海先生是以碑学入书,他的字气势磅礴,豪气撼人。两位当世书坛泰斗的书法相得益彰，让笔者终身难忘。
启功先生的书法富于传统气息，但更具有翩翩自得的个人风范——文雅而娴熟、清冷而端丽。先生书法在“师笔不师刀”的名言里，流露出的对于追求碑刻一脉十分不屑，以至于有人给启功书法冠以“馆阁余孽”的恶谥。实际上先生之作，佳者远过明清馆阁体之上，而不佳者确有些平实得欠缺风韵气象，有点近似于印刷体。虽然如此，也不影响先生书法作为现代古典派的代表性的大家地位。那种清雅品格、书卷气息在现当代书法家中可以说凤毛麟角。启功先生的画也属于文人画且是极好的，讲究画境和情调，尤擅花鸟。只是其书法盛名在外多少遮蔽了绘画的光芒。
启功先生的学养、功力以及天赋无疑都是当代一流甚至超一流的，其在育人、做人、国学、文献研究等其他方面的优异再写几百篇也说不完，这篇小文主要还是关于先生书法层面的探讨。实事求是的讲，笔者虽不是什么文人雅士，但从骨子里是特别喜爱启功先生的字的。笔者一直认为，书法就应该是那种雅俗共赏的好，为什么启功的字那么受老百姓的欢迎，不是因为他名气大，而是因为他的字看上去养眼。现在有些书法家搞的字渊源好像很深，以丑为美，甚至叫嚣着“今人尚丑”，字丑得让人看了想揍人，即便是艺术性再高，曲高和寡是经不起历史考验的。当然由于启功先生的地位太高、知名度太大，以至于世人对他书法评价偏高。以一个一代宗师的高标准来看先生书法，不足之处还是不少的。比如其用笔的单调、缺乏变化，以及结构的规范平整，显得其字千篇一律，过于直白。另外启功先生书法是典型的文人字，然其字缺乏文人书法所蕴涵的性情，相比而言，同为文人字其弟子魏启后先生的书法，才情方面是胜于其师的。再有就是先生大字榜书稍欠，这虽是二王体系书者的通病，然更是因其字笔画过于细的缘故。
启功书法在当代无疑是泰斗地位的，他对传统的固守以及对书法的文化尊崇，都无愧于其一代宗师的称谓。有论者说：“书坛有启功可以提示人们知道读书不多、见识未广。”此真知者言矣。简而言之，启功先生对书法贡献有三：首先，他解决了中国书法史上的大量悬案；其次，破除了很多书法学习中的迷信；第三，为中国书法的发展指明了方向。一代宗师启功先生的书法注定会成为一座历史的丰碑。
苦竹斋主 |
